报人陈布雷的人生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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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人陈布雷的人生悲剧

作者：陈珏西

来源：《青年时代》2017年第23期

摘 要：陈布雷的一生有报人和蒋介石的幕僚两种职业角色，其在报界曾名噪一时，但其后半生却因辅佐蒋介石充满了悲剧色彩。政治上，他辅佐的蒋介石落败；职业上，他没有按自己的职业理想工作半生煎熬；生活上，他违背了自己“不愿做超过自己能力的事情”的意愿。他人生这三方面悲剧，值得探究和反思。 关键词：陈布雷；人生悲剧

一、政治悲剧：尽心事主不得助，尽心进言不得听

评论他的政治，应从他在政治上角色成功与否来着笔论是非，政治上他作为蒋介石的“军师”和“谏官”，一悲在谋略献尽却未能助蒋成功，二悲在他好言相劝却受蒋猜疑。 （一）尽心事主不得助

半生为君，君落败。尽管陈布雷作为忠臣的“道德形象”无可厚非，后半生忠贞不二地追随蒋介石，不折不扣地执行蒋介石的命令，尽心竭力地文饰“蒋家王朝”的过错，甚至阐发蒋记三民主义，逆时代潮流而动。但是作为“领袖智囊”，他对“党国大计”是负有责任的。作为“蒋公文胆”，他在阐发蒋介石的思想上是有特殊作用的。他的见解，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蒋介石的决策。陈布雷后半生竭心尽力对蒋介石服务，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忠臣，但他的“忠”却并没有变成蒋介石的“赢”。他这个政治军师竭尽全力，却终究没能帮助蒋介石一统中国，不可不谓其悲。

（二）尽心进言不得听

一心为君，君猜疑。对于谏官来说，自己所献之言不被君主采纳是对一个谏官最大的侮辱，“辽沈战役”结束当晚，陈布雷来鼓足勇气说：“依卑职之见，这个仗不能再打下去了。若保得半壁江山，将来还可重振旗鼓，统一全国。”蒋介石听后大怒：“自古以来，没有平分天下而能持久者。非战即和，你死我活。我就是瞧不起一打就倒、不打自垮的软骨头。”蒋介石对陈布雷一向是以礼相待，一直尊称陈布雷为“布雷先生”，但是当时竟如此严厉地训斥称陈布雷是“软骨头”。陈布雷感到自己的自尊受到严重伤害。“文死谏，武死战”。陈布雷虽不像古代谏官死于君主赐死，但却是因为自己的谏言与蒋介石思想不符而受到蒋的冷落和批评甚至是猜疑而导致心理防线崩溃，最终结束了生命，亦不可不谓其悲。 二、职业悲剧：弃报业断己无限可能，择恶业为之痛苦半生

（一）弃报业断己无限可能：从名声鹊起前途无限到弃报从政才论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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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因其极具政论才华，曾在报界名播海内，很多业界业外人士都给予过他高度的评价，而他自身也热爱新闻工作，在报业上的贡献和成就本有无限可能，但奈何“一朝选入君王侧”后其言论受政治的限制已不再有最初的针砭时弊，而更多的是为蒋介石和国民党政权服务的妥协和无奈，岂不悲哉！

陈布雷进《商报》后，用“畏垒”这个笔名写社评，一下子如异军突起，风靡报界，颇为世人瞩。1923年《商报》主持笔政，每周撰评论五篇，星期日撰短评一篇，激浊扬清，革故鼎新，常有惊人之举。叶恭绰先生当时这样评价说：“全国报界中，主持社论之人才，寥寥不可多得。其议论周匝，文字雅俊者，在北惟颜旨微，在南惟陈畏垒。”

1926年《商报》出版5周年，陈布雷办报，事业发展到巅峰时期，却被蒋介石招入麾下。一个具有浓厚的“士为知己者死”之类封建意识的文人，从此“肝脑涂地”报答蒋公的“知遇之恩”了。从政后，表面上看陈布雷在从政之后还在报纸上发表言论，还是“以报为业”但实际上他从政后的新闻实践中，大多都是为蒋介石服务的，已经不再是真正纯粹地从事新闻事业了，新闻已经变成他另一种职业角色——“蒋介石的执笔者”服务蒋介石的一种手段罢了。 （二）择恶业为之痛苦半生：从深爱报业未遂心声到厌己择之业痛苦半生

对于一个人来说，不能从事自己热爱的的职业，而从事自己讨厌的职业，违背自己的职业意愿生活，实在是一大悲剧。陈布雷就是违背自己做独立报人的职业意愿，在不愿意从事的职业角色上从事了二十余年，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职业悲剧。

陈布雷与他人表自己的心志。陈布雷好几次对他的知友、妹夫翁祖望说过，“倘若让我重返报界该多好！”郭沫若50诞辰庆祝活动开始的当天陈布雷为其写的信中的那句“然自信文士生涯、书生心境，无不息息相通”。可以看出，陈布雷虽身在政坛高层，但文人习性大致未改，对官场的那一套颇不适应，故内心并不舒畅。此时借向文化人庆贺之际，真情吐露，对报人生活的表示喜爱和怀念。

陈布雷的悲就悲在生活中有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政治中工作，在为蒋介石的政治执笔，而他内心却是极其不愿意做这份工作的。陈布雷在后半生的政治职业生涯中，不仅厌恶官场的明争暗斗，更是厌恶从政中曲意迎逢地为蒋介石写文章。一是无奈于蒋介石常常频繁地让他按照蒋的意思反复修改，不顾陈布雷的构思本意和费时费力，二是为了维护蒋介石郑权，不得不受政治的约束，而无法真实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陈布雷实在是觉得为蒋介石执笔，做其“文胆”是一件痛苦的差事。其曾慨叹：“为根本不懂文字的写文章，真是世上最大苦事！”。陈布雷最怕为蒋介石写材料，有时写不出来，他会痛苦地用头撞墙。 三、生活悲劇：生活刻板无生机，油尽灯枯违初衷

一个人在自己的一生中违背自己的生活理念，生活中不懂得给自己放松的空间，只是一味地工作，没有生活乐趣，对其自身而言也是其一大悲剧。陈布雷一生违背了自己“不愿做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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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能力的事情，不愿勉强担任超过自己能力的职务”的初衷，又生活刻板，在工作中不会调节自己，几乎没有放松的时间，导致其最终身心俱疲、油尽灯枯。 （一）生活刻板无生机

陈布雷强调人生的意义就体现在工作中：“有时虽在病中，为了写一篇文章，想一个问题，宁可终日不食，终夜不眠。” 陈布雷的同僚好友张治中在《一个文人—陈布雷》一文中，曾记叙因不忍看到陈布雷勉力苦撑的样子而找机会“调整”他。陈布雷养病在成都时，还对他的夫人说到张治中当年‘调整’他的乐趣。”对于许多国民党官员来说，如此这般的“调整”，只是一次平常得不足挂齿的放松休闲，却令陈布雷念念不忘。笔锋犀利、力透纸背的他，竟然如同一个小孩一样欢快，还久久不能忘怀。 （二）油尽灯枯违初衷

从邹韬奋对陈布雷投身政界之前的处世原则评价中能够看出陈布雷的初衷是不愿做超过自己能力的事情，不愿勉强担任超过自己能力的职务。然而，这同他以后的人生形成了鲜明对照。晚年的陈布雷曾慨叹，写文章并非一件乐事，“我写文章，是呕心沥血之作”。这里的文章，则谓为蒋介石代笔之作。

陈布雷在给张治中的信中叙说了自己对蒋介石的付出：“弟自二十四、五年（1935—1936年）以来，给事于领袖左右，平日谢绝一切酬应，屏绝一切家事。区区愚忠，无非欲腾空此身，俘将全部时间，自早至午夜，全归领袖之支配……弟在西安事变以前，或尚有过分消极之处，未将全部精力使用，然二十六年（1937年）以来，观念一变，已不复顾及自身之劳逸与荣辱，乃至于健康。”陈布雷的儿子陈过出国前夕，告别父亲时，陈布雷头发蓬乱，形容枯稿。这一切都说明陈布雷违背初衷。 四、结语

陈布雷的悲剧在于他的人生选择。他从一个曾经驰名旧上海报坛的名记者，走上政途，最后走上绝路，是因为他选择的本质是为蒋介石一个人服务，因此也始终失去自由，摆脱不出精神上痛苦的深渊。他一生爱自由而不能得，悲情的命运在于不明智的选择，而最终油尽灯枯，成为一个悲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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