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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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田野

蒲永天

立春以后，天气渐渐转暖，望着天空中明晃晃的太阳，被囚困一冬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闲来无事，正好钻出炭火温暖的屋子，四出去走走，于是，脚步不由得踏上尘土掩盖的小路，走向村子后面的田野……

我的心里不禁微感激动地想到：又一个春天如期而至。过去的一个冬天里雪花竟不曾洋洋洒洒，整个冬天连一场像样的雪花也不曾见到，路上浮着厚厚的绵土，我的脚步间不时地带起尘雾，一会裤腿就沾满尘土，顷刻间心里充满了烦躁啊！路两旁的树木也都沉默着，露着僵硬的脸孔，天空就在它们的高处被分割成零碎的条块。

哦，起风了，直吹到我脸颊上，这风已经柔软了许多，像一双双从野外归来的手指抚摸你，冰凉里有几分温情。它们吹过树梢，树梢间闪过一个温柔的回应。那些缄默的树啊，我似乎感到它们枝头暗藏的血液，在风里不断的膨胀，我也似乎听到它们细细的言语，慢慢地在聚集着……心里那根为烦躁所绷紧的弦缓缓地松弛下来。

很快我就拐上了田间小路。放眼望去，此刻空旷的田野里没有一个人影，阳光寂寂地、毫无遮拦地洒到这里，田间泥土湿润，麦芽已经从去年的黄叶下抽出一两片嫩黄的叶来。一冬无雪啊，可这里依然泛着湿润的气息。尤其是靠近田垄的冬麦已是绿生生的，心里一亮，固执僵硬的念头软化了。春天就这样悄悄地来到了，人勤春更早，乡村的春天我想应该来得格外早。沿着田垄我向前走去。田垄上铺着厚厚的枯草，只是依然不见一点绿的迹象，脚踩上去却软绵绵的。就在这极富弹性的田垄上，有一种力量从我脚底向上泛涌着。也许过不了多久，在一个鸟儿啁啾的清早，或者牛羊归圈的黄昏，这股力量会突然喷发出来，肆意地泼洒生命的绿色，与冬麦一同经营一个希望的田野。

初春的午后，一切都显得懒洋洋的。那些刚刚泛点绿色的麦苗，那些还未见绿的小草以及黑沉着脸的树丫们都像刚从睡梦中苏醒一般，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远处，田野上笼了一层淡淡的烟雾，阳光渗进烟雾之中，给人几分眩晕的感觉。一切都在朦胧中充满希望，一切都在眩晕的阳光里整装待发，我静静地望着，心中沉睡的梦想这时也鼓起了透明的双翼，蠢蠢欲动。回首走过的日子，苦涩里泛着甜蜜，疲劳里充满温馨。沉重的双腿走着走着，就突然累了，累得一塌糊涂时，整个人也突然间沧桑起来，可身边的那一双手总是将我紧紧地握住，在脆弱的时刻给了我力量，许多艰难的日子，在心照不宣地相扶相帮里走了过来。我蓦然间想起了那个背负苦难而心中充满理想的孙少平，命运使他不安现状的心囚居在黑金子的世界里，但他那渺茫的梦想却像一盏灯照亮他个人的世界，给他希望，给他出路。我看到了一个人因内心的充实而化解了现实的苦难，身体的劳顿在强大的精神动力面前冰消雪融。走过一段坎坷之后，我的人生发生了质变，我怀揣梦想兴致勃勃地踏上了一条不安现状的路，就如这阳光暖着的田野，沉浸在早春的时光里，我心里满是期待与希望。虽然二十六岁的天空依然不见金黄的颜色，但我颇感充实，我已经在潮湿的泥土里播下了那些金色的种子，只待这风一阵又一阵的吹醒它们……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置身于田野中央，我的四周都是大片的麦子，在它们呐喊的轰鸣声里，我看到阳光旋转巨大的温柔，大地蒸腾起潮湿的气息，我深陷其中，似乎感到春天隐藏的小兽正用湿润的鼻子蹭我的脸。我的心跳动不已，在为这如约而至的春天。路就在脚下，我的目光已越过眼前的栅栏，向路的尽头望去……

（临洮县峡口镇党家墩小学 ） 20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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