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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乙《父子情》赏析 ──独特的人格独特的教育
四川 唐仕伦
老舍,我国著名的作家和人民艺术家,其长篇小说《骆驼祥子》和话剧《茶馆》在中国现代文学的殿堂上闪耀着不朽的光辉。他出身贫寒,“童年习冻饿,壮岁备酸辛。”人生的风雨,炼就了他铮铮的铁骨,铸成了他独特的人格。文革中,老舍遭受“四人帮”的残酷迫害,他刚直不阿,宁愿玉碎,不愿瓦全。为了抗争,为了捍卫人格尊严,他愤然跳进了北京太平湖。
23年后,他的儿子舒乙写下了情真意切的《父子情》,发表在1989年6月19日《人民日报》(海外版)上。这既是一篇痛悼父亲冤死的祭文,也是深情地回忆父亲用独特的方法教育自己成才的妙文。它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实施独特教育的先驱光彩照人的形象,听到了一曲感人肺腑的独特教育的成功赞歌。
1.父亲形象“模糊”,父子情深似海
文章一开头,作者就以深情的笔触,对照鲜明地写道:“我的父亲老舍,既不是典型的慈父,也不是那种严厉得令孩子见面生畏的人,所以是个复杂的父亲。”这是全文的纲,全文的主旨句。作者就紧紧围绕这一中心展开叙述。父亲的“复杂”,其实是有别于天下哪些“大都严厉有余而慈爱不足”的父亲的。他的父亲是“复杂”的,复杂在早在三、四十年代,就懂得了独特的教育,并身体力行。他的父亲“复杂”,乃至在作者最初的记忆里竟是非常模糊的,模糊到在我的“第一个记忆里,竟没有父亲的形象”,只有那“可怕的老道和那扇铁门”。两相对照,不难看出,这“没有父亲的形象”,其实是没有那种所谓的娇惯、溺爱、纵容孩子的“典型的慈父”的形象,没有那种因父亲的严厉而令孩子望而生畏的感觉。文章极力写父亲形象的“模糊”,却表达了父子间似海的深情。
2.身教重于言教培养独立能力
老舍的“复杂”,还在于他教育孩子的方法十分独特,他身教重于言教,注重培养孩子的独立能力。就是给孩子做撒尿的示范,也全没有为父的威严、羞涩、娇柔做作的姿态。朋友来了,允许孩子在旁边听讲,没有对孩子的喝斥和驱逐,还当着客人的面夸舒乙“傻小子”,让孩子在与大人平等和父亲亲昵的赞扬的和谐气氛中,去了解世事,学习待人处世的方法。从而增长才干。这些在一般人眼里,又常常被忽视,认为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在老舍的教育观念中,这可是举足轻重的大事。这是书本上学不到,而又是做人必不可少的,半点也不能马虎的大事。因此,老舍还常常带孩子去访朋友,坐茶馆,上澡堂子。这可不是随意带孩子去潇洒,去轻松,去玩儿,而是要潜移默化地让孩子去了解社会,去成为一个靠自己的能力生活,对社会有用的人。去认识社会,解读社会这本大书。走在路上,他只让孩子紧跟其后,从不拉孩子的手,也不和孩子说话。完全超然地让孩子独立地去观察社会,认识社会,思考问题,培养能力。乃至到现在,作者仍刻骨铭心,只要一闭眼,眼前还总浮现父亲那熟悉亲切的身影的象征──“歪歪的鞋跟”,仍还总愿跟着他“走到天涯海角”,“不必担心,不必说话,不必思索,却能知道整个世界。”
3.充分尊重孩子培养健康人格
老舍的“复杂”,还表现在充分尊重孩子,培养健康人格上,他把孩子当朋友。注重孩子的个性发展。孩子读初三前,还不谙世事,处于“天性好玩”的时期,这时,他对孩子的功课和成绩“毫无兴趣”,不过问,不辅导,“采取了一种绝对超然的放任自流的态度”,他赞同的,几乎是和玩有关的事。他十分欣赏孩子对书画、唱歌的兴趣,对参加学生会的活动的兴趣。而到孩子十五岁,进入初三学习时,他则把孩子当成“独立的大人”看待,采取一种“异乎寻常”的“平等态度”,改称“小乙”为“舒乙”,每次
回家,还要亲热地和孩子握手。对孩子的学习,他一改过去的不过问的态度。从美国回来,还“专门带给孩子一盒矿石标本”,而聪明的舒乙从这礼物中读懂了父亲沉甸甸地爱,读懂了父亲的殷切希望,并从中汲取力量,不负父望,高中毕业后,即通过了留学苏联的考试。舒乙在苏联留学五年中,老舍还多次利用到苏联开会的机会专程去看望他,并在朋友面前夸讲他。对舒乙的恋爱婚事,老舍也“完全尊重孩子的选择”,在孩子结婚时,不铺张浪费,还亲笔书写题词质朴,含意深刻,内容为“勤俭持家,健康是福”的条幅相赠。读到此,我们深深懂得了老舍的良苦用心。老舍教育孩子的方法是多么独特和高明啊!
4.培养孩子兴趣注重个性发展
俗话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老舍用自己的实践,生动地演绎了这个真理。十五岁以前,“孩子的天性是玩”,这时,他注意引导,要让孩子在玩的快乐时期,玩出个性,玩出趣味,玩出灵性,从而充分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发展自己的兴趣特长,使他们具有健康的身体,健康的心理素质和健全的人格。决不做揠苗助长,泯灭儿童天性,扭曲儿童性格的蠢事。一个具有健康心理和人格的人,还有什么学习上的困难不能克服,还有什么人间的坎坷沟壑不能跨越,还有什么生命中的艰难困苦不能承受,还有什么人间的奇迹不能创造?!也正是这种尊重孩子,注重孩子个性发展的教育方法和别致厚重的爱,才造就了舒乙健全的人格。乃至他在经历“文革”的磨难和人生的风雨后,没有倒下,没有沉沦,反而坚强的活了下来。老舍这种教育孩子的“复杂”、独特,与当今社会上某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人相比,不能不说是高明的,伟大的!这些人赶潮流,追时髦,有时完全不尊重孩子的人格和天性,超出孩子自身的实际,对孩子抱有过高的期望,向孩子烂施重压,采用强权教育,强加志趣,强迫培养。不经意就摧残了孩子的天性,扼杀了孩子的兴趣,泯灭了孩子的灵性,扭曲了孩子的灵魂,造成孩子不健康的心理和人格。可以说在对孩子的教育中,老舍是身教重于言教,注重培养独立能力,充分尊重孩子,培养健康人格的楷模,他的教育方法是一曲响遏行云的独特而成功的教育的凯歌!对我们启发多多,教益多多。
附原文: 父子情 舒乙
“慈母”这个词讲得通,对“慈父”这个词我老觉着别扭。依我看,上一代中国男人不大能和这个词挂上钩,他们大都严厉有余而慈爱不足。我的父亲老舍,既不是典型的慈父,也不是那种严厉得令孩子见而生畏的人,所以是个复杂的父亲。
我不知道,一个人的记忆力最早是几岁产生的。就我自己而言,我的第一个记忆是一岁多有的。那是在青岛,门外来了个老道,什么也不要,只问有小孩没有。于是,父亲把我抱出去。看见了我,老道说到十四号那天往小胖子左手碗上系一圈红线,就可以消灾避难。我被老道的样子吓得哇哇大哭,由此便产生了我的第一个不可磨灭的记忆。使我遗憾终身的是,在我的第一个记忆里,竟没有父亲的形象。我记住的只是可怕的老道和那扇大铁门。
我童年时代的记忆中第一次真正出现父亲,是在我两岁的时候,在济南齐鲁大学常柏路的房子里。不过,说起来有点泄气,这次记忆中的父亲正在撒尿。母亲带我到便所去撒尿,尿不出,父亲走了进来,做示范,母亲说:“小乙,尿泡泡,爸也尿泡泡,你看,你们俩一样!”于是,我第一次看见了父亲,而且明白了,我和他一样。
在我两岁零三个月的时候,父亲离开济南南下武汉,加入到抗战洪流中。再见到父亲时,我已经八岁。一见面,我觉得父亲很苍老。他刚割完盲肠,腰直不起来,站在那里两只手一齐压在手杖上。我怯生生地喊他一声“爸”,他抬起一只手臂,摸摸我的头,叫我“小乙”。对他,对我,爷儿俩彼此都是陌生的。他当时严重贫血,整天抱怨头昏,但还是天天不离书桌,写《四世同堂》。他很少到重庆去,最高兴的时候是朋友来北碚看望他。只有这个时候他的话才多,变得非常健谈,而且往往是一张嘴就是一串笑话,逗得大家前仰后合。渐渐地,我把听他说话当成了一种最有吸引力的事,总是静静地在一边旁听,还免不了跟着傻笑。父亲从不赶我走,还常常指着我不无亲切地叫我“傻小子”。他对孩子们的功课和成绩毫无兴趣,一次也没问过,也没辅导过,采取了一种绝对超然的放任自流的态度。他表示赞同的,在我当时看来,几乎都是和玩有关的事情,比如他十分欣赏我对书画有兴趣,对唱歌有兴趣,对参加学生会的社会活动有兴趣。他很爱带我去访朋友,坐茶馆,上澡堂子。走在路上,总是他拄着手杖在前面,我紧紧地跟在后面,他从不拉我的手,也不和我说话。我个子矮,跟在他后面,看见的总是他的腿和脚,还有那双磨歪了后跟的旧皮鞋。就这样,跟着他的脚印,我走了两年多,直到他去了美国。现在,一闭眼,我还能看见那双歪歪的鞋跟。我愿跟着它走到天涯海角,不必担心,不必说话,不必思索,却能知道整个世界。
再见到父亲时,我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了,是个初三学生。他给我从美国带回来的礼物是一盒矿石标本,里面有二十多块可爱的小石头,闪着各种异样的光彩,每一块都有学名,还有简单的说明。
我奇怪地发现,此时此刻的父亲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独立的大人,采取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大人对大人的平等态度。他见到我,不再叫“小乙”,而称呼“舒乙”,而且伸出手来和我握手,好像彼此是朋友一样。他的手很软,很秀气,手掌很红,握着他伸过来的手,我的心充满了惊奇,顿时感到自己长大了,不再是他的小小的“傻小子”了。高中毕业后,我通过了留学苏联的考试,父亲很高兴。五年里,他三次到苏联去开会,都专程到列宁格勒去看我。他没有给我写过信,但是常常得意地对朋友们说:儿子是学理工的,学的是由木头里炼酒精!
虽然父亲诚心诚意地把我当成大人和朋友对待,还常常和我讨论一些严肃的问题,我反而常常强烈地感觉到,在他的内心里我还是他的小孩子。有一次,我要去东北出差,临行前向他告别,他很关切地问车票带了吗,我说带好了,他说:“拿给我瞧瞧!”直到我由口袋中掏出车票,他才放心了。接着又问:“你带了几根皮带?”我说:“一根。”他说:“不成,要两根!”“干嘛要两根?”他说:“万一那根断了呢,非抓瞎不可!来,把我这根也拿上。”父亲的这两个问题,让我笑了一路。
对我的恋爱婚事,父亲同样采取了超然的态度,表示完全尊重孩子的选择。他送给我们一幅亲笔写的大条幅,红纸上八个大字“勤俭持家,健康是福”,下署“老舍”。这是继矿石标本之后他送给我的第二份礼物,以后,一直挂在我的床前。可惜,后来红卫兵把它撕成两半,扔在地上乱踩,等他们走后,我从地上将它们拣起藏好,保存至今,虽然残破不堪,却是我的最珍贵的宝贝。
直到前几年,我才从他的文章中发现,父亲对孩子教育竟有许多独特的见解,生前他并没有对我们直接过说,可是他做了,全做了,做得很漂亮。我终于懂得了爱的价值。
父亲死后,我一个人曾在太平湖畔陪伴他度过了一个漆黑的夜晚。我摸了他的脸,拉了他的手,把泪洒在他满是伤痕的身上,我把人间的一点热气当作爱回报给他。
我很悲伤,我也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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