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画中的文人画与写意画

2023-11-03 13:54:20   文档大全网     [ 字体: ] [ 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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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画中的文人画与写意画

王文权



在今天的绘画当中,文人画和写意画是绝对可以相提并论,但不能视为等同。无论在思想上、理论上,还是在绘画的技法上,一般地说来,两者都是宋元以来逐渐形成发展起来的。从文人画和匠人画的分道扬鞭,从以神取形到以意取形的转折演变,大体上可以在北宋划出界限。当然,这个“界限”是相对的,不能执着于区别之截然分割,从而无视其相互联系和相互影响。本文就文人画与写意画读自己的认识、供讨论。

在花鸟画方面,对“黄家富贵”来说,徐熙可以称为“野逸”。然而迄今所知作为“布衣”画家的徐氏“没骨法”,精描细染,也远非写意画法。至于脱胎于院体画的崔白之革新和赵昌的“写生”,可以视为一般专业画家的写意,那是针对当时的工笔重彩而言。并没有改变以神取形的法则,说不上是文人画。在人物画方面,敢于突破常规的是五代的石恪,宋代的梁楷和牧溪。他们用笔挥毫,近乎以意取形,人称之为“减笔描”和“泼墨法”,对后来的文人大写意确有影响,但谁曾把这些“疯子”和 “禅画”家当作典型文人墨客,而又把那些“止可施之僧坊,不足为文房清玩”的作品当作文人画呢?相形之下,苏轼、文同和米芾的枯木竹石和雨树云山,就显示出早期文人写意画的特色了。实际上,明清以来流行的文人写意是以元代倪云林的山水和明代陈淳、徐渭的花鸟草虫为典范的。当然,与之同时代的文人画家远不止他们几个。在许多专业画家的笔底,也往往带有不同程序的文人写意画色彩。

要想区别这种有形无形的界限,必须多方面着眼,把画家和作品,以及他们在特定社会条件之下的审美观点和创作方法联系起来,辩证地加以具体分析。譬如倪云林的山水画,半是疏木、茅亭、远水、浅山的平远之景。闲静冷落给人以超然孤寂之感。这种意境和情趣,也就是文人画家所乐道的“逸品”。按他自己画竹的说法是“抒写胸中逸气”。这个“逸”具有封建文人孤高自赏、不落凡俗的涵义。因而也就自然和那些贪求丰富多彩的宫廷画、具有浓厚生活气息的匠人画都划清了界限。同时也似乎高高在上,超然于那些着意探求神、妙、能三品的专业画家之行列了。我们知道:最初提出逸品放在神、妙、能三品之外者是《唐朝名画录》的作者朱景玄。本意是“格外不拘常法”。到了宋代黄休复在所著《益州名画录》中,则把逸品摆在了第一位。说那是一种“笔简形具,得之自然,莫可楷模,出于意表”的品格。此中自有文人画的信息。同时也显示出上述北宋文人以意取形的时代信息

从题材内容的倾向来看,文人画家偏爱松、竹、梅、兰、菊、荷等富有象征性的花木。他们运用比兴手法,借以表现自己的所谓“君子”风和“隐逸”趣,这同样也是孤芳自赏。特别是画竹,从文同,苏轼一直到清代的扬州画派,名家辈出。不是直节虚心,就是风流潇洒。一竿两竿,三片五片,自成格调。这和一般专业画家的写意不尽相同。对照元代画竹名家李衍的作品,显然看得出前者以意取形,至而“不求形似”;后者以神取形,力求“形神兼备”。前者突出表现审美主体,后者突出表现审美对象。按郑板桥的说法是:“胸中之竹不是眼中之竹,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可见胸中别有意境。手中讲究笔墨,乃是关键之所在。而李衍能写出《竹谱》专著,板桥只留下墨宝画迹。我这样说并不意味着专著胜于画迹。只是说文人写意和专业画家的写意有相之处,也有微妙的区别。当然也借以说明画梅兰竹菊者并不都是文人画家。

联系到特定历史条件下不同的、至而相对立的艺术思想,以至同一画家在不同境遇中的意趣和心情,具体到画面上显示的格调也不能一概而论。譬如法之有无,形之似否和这样那样创作方法上的倾向,都不是偶然的。在清代民族矛盾和社会变动的时期,同属于文人画家


的“四王”“八怪”却成了鲜明的对比。“四王”之被尊为“正统”就是沿着元代黄公望、倪云林,明代沈石田、文徵明的路子过来的。虽然他们学前人止于临摹,不免徒具皮毛。究其实,毕竟还是雅兴逸趣的维护者和追求者。他们认为“八怪”是旁门外道,也只是因为突破了这个樊篱。至于扬州画派却是继石涛、八大借文人画笔抒发其王朝兴衰和民族矛盾的悲愤激情以后;在那带有浓重的资本主义社会因素的工商城市,崛起一种不自觉的反礼法、旧习的叛逆精神,进而在创作上别开蹊径,同时也给传统的写意画法又打开了一个新的局面。尽管如此,并不意味着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文人画家队伍。只能说他们基于特定的历史条件,在雅兴逸趣之外,反映了封建文人强烈地表现自己的另一个方面。由于他们之中有些兼有专业画家的多方面艺术才能,能以画神画鬼,也画社会生活的某些侧面,客观上对现实也有所反映和批判,并非不食人间烟火。正因为还是文人写意画,同样不免思想内容的空虚和局限。有时不适当地强调书法用笔和诗文题跋,片面追求“金石味”和“书卷气”;甚而不计缩减绘画语言,损伤艺术形象。如果没有这些诗文书法,其意境和情趣就将大大削弱,甚至千篇一律、淡而无味。我们并不否认诗文、书法、印章对宋元以来国画传统所起的扶衬作用。特别是笔法墨法直接渗入到画面的形象结构之中,不可低估其成就,但以诗书代画,喧宾夺主,却并不可取,应该予以纠正必须禁忌。

文人画与写意画之间的微妙关系和相对界限,大体如上所述,单纯地以人分或以画分是难以说清楚的,而且过多过细推敲这种绘画史上的现象,就其本身来说,似乎意义也不大。所以要着眼于这样的问题,除了说明文人画大体相通于写意画,写意画却未必都是文人画以外;主要是想考察一下现代的写意画,并进而探讨一下对旧文人画的批判继承问题。

现代的画家理当区别于旧文人画家。如果说他们在思想感情上还有些旧的残余影响是可以理解的。但总不能把现代知识分子等同于旧社会的封建文人。问题是改革开放以来中西方文化的相互渗透、相互交流和各民族在写意画的继承发展似乎一天一个样,似乎还有也值得研究的两种倾向。其一是精神面貌上很难区别于文人画,感觉到陈旧;其二是无所禁忌,面目全新,感觉到陌生。无论“陈旧”还是“陌生”,都是有待通过理论研究和创作实践,进一步努力解决的问题。按说两者对国画传统,包括文人画传统,都有一个鉴别和借鉴的问题。否则在推陈出新的前进道路上就不免带有一种盲目性。以至走过多的弯路。

为此对文人画的传统来说,始终要一分为二。如果弄不清那些是“精华”,哪些是“糟粕”,也就谈不上何去何存。譬如经文人画家丰富发展起来的,传统写意画的理法技巧,包括他们运用诗文书法于绘画艺术的那一部分适得其当的有效经验我认为必须借鉴,值得很好的学习并加以推广和发展。又譬如那种封建士大夫孤高自赏、脱离生活脱离群众的雅兴逸趣,是否需要扬弃或加以改造呢?不同的意境和不同情趣进入画面,势必也要涉及以神取形和以意取形;以及审美主体和审美对象的统一或对立。诸如前人所说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气韵思景笔墨”“画不徒写形,诗不在画外”“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等等,都值得深思明辨而不可失之于偏。另外也会涉及题材内容和诗文题跋的画意诗情:是在山林还是在人间?同样的山林,是畅游还是隐逸?同样的人间,是冷眼旁观还是激情置身其间?当然,现代美术家在工作之余大都是有雅兴逸趣。有的唱歌喝茶,有的弹琴下棋、摆弄花景。反映在画面上作为艺术处理,势必还要兼顾特定的环境和气氛,总该给人以忙里偷闲的轻松愉悦之感,而不至于是“高人”“雅士”闲得无聊吧。此中奥妙,大概离不开多深入生活。艺术离不开生活,探求所谓“时代气息”也只有靠这种种信息

相关材料工具和笔墨技法,现在已有不少的画家正努力地探索。除了从泼墨引伸出泼彩,从钩描引伸出涂刷;在指头画、水喷画,重叠画等等,有点近乎特技,颇为新鲜,但也不奇怪。在今天科技迅速发展的时代,掺以特技,拌以器械,重以手法、形式,作为大胆的艺术手法之尝试,都无可非义。只不过有一点,对应上述的时代气息,那是很可怕的,作为现代美术教育工作者非常担心和不安。艺术家也当保持和继承传统国画艺术的民族性,如果我们


的作品仅仅有别于古画,却无别于洋画,现代工艺设计不管如何对文人画和写意画进行创新,如何去发展,总应以不背离我国特有的民族艺术悠久传统的体系和基调。

摘自《飞天》20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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