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风·伐檀——荡漾内心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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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风·伐檀

——荡漾内心的波澜

【原文】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坎坎伐辐兮，寘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漪。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坎坎伐轮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沦漪。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悬鹑兮？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说起檀木，我就想起宋人李弥逊在《大宁寺》中写到的“三山覆苍鼎，一涧走青蛇。檀峦众好树，密护如来家。”自古以来，檀木作为一种上乘的木料，以其坚硬的质地，芬芳的香气，绚丽的色泽，且百毒不侵，万古不朽，辟邪呈祥的特性，被广泛运用于传统雕刻工艺当中。劳动者作为稀有奇珍的培栽者，旷世工艺的施展者，却不能成为成功果实的享用者，这是一种何等的悲哀？当挥洒汗水伐檀之隙，追问人间平等的所在，不禁让人联想到诗人罗隐的名篇《蜂》中“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的疑惑和张俞《蚕妇》中“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凄婉。而这前后看似无关的两个命题，作者仅用了一个“漪”字就使其关联得如此紧密，让人从水中涟漪这一意象引起对贵族与平民生活差距悬殊的无尽遐想。可见这涟漪，并非只属水面的波纹，更是人心底的荡漾。

滴水一点，破碎了镜花水月，为世人无瑕的迷梦，拉下了帷幕。是谁为我们的心灵筑起了一座空中楼阁？使我们遥望却无法触及，使我们追寻却无从得知。当那些楚辞中所提及的“美人”为黯淡的人间编织了美丽的谎言，留给后世的却只有千年的等待和不愈的创伤。无论是巫医乐师百工之人，还是迁客骚人、山野莽夫，都逃不过宿命中锁定被欺骗的轮回。或许只有等人死后到了另一个世界，才能对这个世道下一个定论，并领悟真正的大智慧。而在这之前，人们用肉眼看见的世界就如同望着静止的水面，其中反射出的倒影只是当前虚假的繁荣。反而，当你落泪的时候，泪水滴落，划破了往日的平静，水面泛起涟漪，在一圈圈更迭的波纹里，潜藏着的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真实的世界。而从那一刻起，你永远震惊了，即使水面再度回归平静，世间重现昔日“美好”，你的心潮依然汹涌澎湃，久久不得安宁。此时，胆小的治人者立刻又站了出来，企图用灵动的流水驳斥真理，欲论证这个世界还存有一泓洁净的清泉，但这无异于自己欺骗自己，因为所有清泉的上游都是罪恶沉淀的深渊，并且这一切活水中流淌的更不只是H2O那么简单的物质，而是人们的汗、泪和血的混合液。

正是借助了这浅浅的涟漪，才集中了伐檀者的无奈的感念，寄托了他们的情感，在涟漪扩散开去的一刻，不满的情绪也由此得到宣泄，引起了书里书外人内心强烈的共鸣，瞬间点亮了整幅画面，使得国风这个题材的作品更加充实丰腴。诗文中具有穿透力的发问，将古代特权阶层的窃取劳动人民劳动成果的强盗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在每一小段的结尾，以君子之道还施君子之身的惊叹无疑也给了士族阶层重磅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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