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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娘
桃花又闹枝头间。和煦的春风,淡淡的花香。我站在桃树下,又想起了那年
桃花盛开的季节里望娘的情景。
那年我8岁。桃花开满园。
娘要带弟妹去西藏探望父亲。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下午,娘把我从家中支走,不让我送。我没有向娘道别,默默地走出家门。空旷的原野,麦苗青青,桃花无语。我爬上一棵老桃树,站在斜枝上,望着娘要走的小路。只见娘背着包,抱着小弟,身后跟着小妹,向小路远处走去。我注视着娘的身影,渐渐的隐没在小路的尽头。我又努力的向上爬了一个枝,再向远处搜寻娘的身影……。路过的李大爷问我爬那么高干什么,我说“望我娘”。大爷疑惑的望望我,看看远处,什么也没说。
几只雀落在枝头,看看我,又飞走。我溜下树,孤零零地坐在园中。几瓣桃花落下,无声。丝丝细雨飘起,慢慢的湿了头,湿了眼睛。我想,下雨了,娘可能走不成。急忙回村跑进家中。院子里冷冷、静静。
这一别就是三年。这三年,我听不到娘的声,望不到娘的影。
长大了我常想,为什么娘不让我送?直到36年后我送女儿上大学,把她一人留在几千公里之外、举目无亲的城市,离别的滋味才使我体会到,当年娘不让我送她的复杂心里。母子分别,娘的心里也不好受。
我那时才8岁,哪知道西藏有多远?咋知娘一去就是三个年头。我想娘,可向谁说?男儿不能哭。我又能向谁哭?只有在心中默默地盼娘回啊,小小年龄过早承受了离别苦。
从此,我不再喜欢桃花。看见桃花,就想起那个离别的场景。
三年后的深秋,一场寒流后,桐叶落满院庭。我下午放学走到门口,听到一向冷清的院子多了人语声。进门,看见小妹从屋里跑出。我大喜,一定是娘回来了。跑进屋,娘在屋中。望着娘那和蔼可亲的面容,我叫了一声“娘”。娘也唤我的乳名。我竟然没有哭。我仿佛是在甜蜜的梦中。至此,我又回到娘的身边,又回到出门有娘送、进门有娘应的幸福中。娘陪伴我上了中学,上了大学,娶妻生子,乔迁新城。以后,不论出差远近,总要向娘辞行。回家,一定先到娘的屋
中。
望着娘一天天苍老的面容,我心中升起了莫名的担忧。
终于有一天,再望娘,娘在照片中。这次娘的离去是永久。任我登上山顶,也看不到娘的身影。就是再等三年、三十年,也盼不到娘回家中。只有泪作秋雨潇潇下,心中永记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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