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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近仲阳,愁雨绵绵。坟碑墓前,时时可见三三两两的祭祖人。带着小女,满怀伤感的我缓步来到外婆坟前。燃一炷清香,敬几杯水酒,忍不住悲泪盈眶。袅袅青烟中,往事如尘,一件件浮上心头。
忘不了呵,儿时,是外婆您的悉心呵护,使我免受了多少凄风苦雨。刚出娘胎,血泊中的母亲一看我又是个女的,就伤心得泪流满面,是您抱起满身血污的我,亲了又亲,说:“女的又怎样?照样是我们的宝贝!”之后,尽管您家里也不宽裕,您也忙着生产队里的活,可只要一有空,您就一次次把我领到身边,吃您给我留下的好东西,穿您亲手做的漂亮衣服。冬夜,您在被窝里暖着我,用甜润动听的嗓子为我哼越剧,唱儿歌,每次我都在您那轻柔的歌声中进入甜甜的梦乡;夏夜,您在院子里的瓜棚下一边不时用扇子为我拍打着蚊子,一边和我一起数星星,还不厌其烦地把一个个精彩动人的民间故事灌输到我脑海中,使我小小年纪就成了孩子群中的“故事大王”。 忘不了那次夜晚,因停电,又因我被尿憋得慌,您匆匆起床,来不及点灯就想为我把尿,不料黑灯瞎火中,您一脚踩空,抱着我从楼顶一直滚到了楼下„„您昏迷了过去,额角淌着血,经诊断还摔伤了背骨,摔裂了腿骨,而我却奇迹般地连条划伤的血痕都没有。原来,在滚下楼梯时,您一直把我小鸟般紧紧搂在宽阔的怀里,连昏迷时都没有放手。醒来后,您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怎么样?我真该死,一定摔伤她了吧?”„„正是您的不尽关爱和呵护,给了我一个温暖而幸福的童年。
忘不了您得知我有了一个不错工作时的高兴劲儿,您眉开眼笑地说:“咱们的小囡长大了,外婆可以享享清福了!”可现实呢?在欣慰地收下我的第一份薄礼后,您就再也不肯轻易接受别的东西了。初时,您是怜惜我一边工作一边读夜校不容易,说等毕业了再孝敬也不迟;后来我成了家有了小孩,您就更不肯拿了,说年轻人成家立业难处更多,更何况小孩子身体又不好。而我呢,单身时个把月里还有空探望您几次,成家后有了小孩就身不由己。尽管心中时时挂记着您,可二、三个月中也难得来见您一次。每次见面,您都高兴得老泪纵横,摸着我的脸牵着我的手,说不尽的想念道不完的牵挂。可狠心的我每次都走得那么匆忙,那么匆忙,为着红尘俗事,为着养家糊口。每次临走,您都拄着拐杖送我,直到我走到那条长长弄堂的尽头,回首依然能见您飘扬在风中的白发„„
忘不了最后那次你病了,而且很严重,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可您怕我担心硬是不让家人告诉我。等我接到舅的电话急急抱着小女见到您时,您已瘦得不成人形,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我心痛不已,哭倒在您怀里,可您却用如柴的双手抚着我的头安慰:“没事„„外婆年岁大了,有点病痛也是常事„..你可瘦了„„可得把小莹子带好啊„„” 那天早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小方,我是舅。”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的心不由格登了一下,难道外婆„„“你听了先别急,你外婆,已走了„„”顿时,我脑中一片空白,泪,已无声地奔涌而下。外婆,疼我爱我,惜我怜我的外婆,您就真的这样匆匆走了吗?您为什么不多等一天,第二天就是星期六,我早就打算无论如何都要抱着您宠爱的小莹子来看您的,可您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呢?连一天也不肯多等,您就忍心让甥女就这么遗憾一辈子,痛心一辈子吗?外婆,外婆,您在天之灵可听到甥女的声声啼血之唤?子欲养而亲不在,从今往后,您叫我到哪里去寻觅您那慈祥亲切的脸容,到哪里聆听您温柔贴心的话语„„.
“妈妈,您怎么啦?”女儿稚嫩的小手为我抚去脸上的珠泪,“没事,妈妈想你外太婆了。”“大人可不许哭哟,外太婆看了会不高兴的。”外婆您看到了吗,小莹子已懂事多了,您要是健在,一定会开心不已。安息吧,外婆,我会常常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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